【赤竞】吾即自由(1)

*民国

*开个坑,保售后


都门气象甚恶,明火执仗之案时出,而市肆乞丐成群,甚至妇女亦裸身无袴。清朝百年基业在短短一百二十天内分崩离析。风雨欲来,大厦将倾,革命号角声清洗了血染的江山,徒留些封建遗骨供人“瞻仰”。

话说回头,辛亥年初,京师刚过春节,虽说此时清廷颇有些摇摇欲坠的意味,但满清勋贵聚集之处尚且一片歌舞升平。今年冬季的雪似乎格外的凛冽,冰冷的风刮在脸上生疼。京郊的人家难免也多了几户饿莩,一面又在心里祈求着瑞雪兆丰年,来年的日子也算有个盼头。这外头又多了多少颠沛的人,在这个年头是数不清的。

“迤逦青云阁,喧腾估客过。

珠光争闪烁,古董几摩挲。

栋栋书场满,家家相士多。

居然好风景,堪唱太平歌。”

青云阁牌匾前又有故作风雅的文人操着造作的姿态,吟着许慎之的诗,演着好一出才子的戏。竞日孤鸣坐在玉壶春二楼的窗边,手里执着青花缠枝小盏,小脸老成地板着,小口小口抿着茶盏里映着雪白天色的龙井。升腾的雾气掩住了他垂下的眉眼。他被孤鸣家的人送到清华园寄养着,自小聪明又肯学,虽说才十岁,但也开始跟着中级班修习赴美留学的课程。趁着年假学校没课的时日,到底少年心性,悄悄甩开家仆,一个人来青云阁闲坐。

北京的年和江南的年相去甚远。

孤鸣家虽说祖上是苗疆人,但由于前几代的官职变迁,最终还是在杭州扎了根,抛开送去当京官的子弟,其他的人不会轻易出浙,更别说来北边。把竞日孤鸣丢到京师学府,这件事想来也是意味深长。

杭州的年对竞日孤鸣来说总是冷清的,轻飘飘的冷风裹挟着细雪能吹进人的骨子里,教人牙齿打颤。他没法出宅去街上看看,但这冷清的老宅除了象征性贴着的红字红窗花,却是再也没有别的了。

同治三年秋,他被送来了京城。说来也已经过了三个年头。许是得了主家的示意,这边的仆从对他看管甚紧,虽说在这过了两个冬,今年却是他第一次看到京师的年。今儿个已经是正月十四,大多数商户已经拾掇拾掇开张了,市集里也重新热闹起来。街上挂着火红的灯笼,准备迎接晚上的元宵回,走街串巷都是小孩儿的笑声与打闹声。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已经拍了几道醒木,嘴里念叨着的是那《施公案》,回过神来已经到了第二百七十一回。

“......话说施公审明王李氏听奸夫吴良谋死亲夫,虽未帮凶,实系因奸致害,仍与谋害亲夫事同一律,照谋害亲夫例拟以处死。吴良......”

唤小二重新沏了一壶茶,竞日孤鸣裹紧了身上的大衣,这是过年时从主家寄来的新衣裳,是洋制的样式,稀奇极了。到了这个时候,也少有人管制服装发型,街上剪洋学生发型的也不少。尤其是学院里。京师各校虽不许学生剪发,但剪了也不会有人来过问,清华园里去劝业场买剪发剃子的学生比比皆是。竞日孤鸣没有剪头发,只是留着长发,远远看去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。

暮色微沉,街上愈发热闹了起来,鞭炮声也响彻大街小巷。大街上的灯笼也是各样的,除了纸灯纱灯,还有新式的、通电的玻璃灯。竞日孤鸣两三口吃完了桌上剩下的一点汤混沌和水晶糕,在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讲演中,走向了灯火处。

闲来也无事可做,便寻思着逛逛灯会。小孩挤在一堆成人中间,想要看到灯上的字还有些勉强。竞日孤鸣尽力地踮起脚,却被人群推搡得有些站不稳,眼看着快要摔在地上。

“姑娘,你没事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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